首页 期刊 2013年09月号(总第43期) 生命共同体中的机构事奉

生命共同体中的机构事奉

文/本刊编辑部

 

编者按:从一开始,神的国度彰显在人的国中,就显现为一个生命共同体,在近现代的处境中,机构事奉越来越成为这个共同体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近几年来,随着国内教会的发展,许多本土机构兴起,越来越多的弟兄姐妹开始关注并参与机构事奉,也常常面对和思索如下问题:机构事奉的性质是什么?对于教会的意义是什么?机构事奉在神的国度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在机构事奉的实务中,牧养、管理等方面是如何进行的?教会和机构怎样能更好地配搭事奉?本刊编辑部就这些问题采访了在机构中服事多年的以勒弟兄,希望他对于机构事奉的观察、思考和体会,能帮助弟兄姐妹更深入地了解机构事奉。

 

本刊编辑部:您是怎样开始机构性的事奉的?

以勒:我从小就在基督徒家庭长大,对于信仰很认真,在美国读计算机博士的时候,我看见万维网会对整个世界的社会和文化带来巨大的影响,而教会应该尽早使用网络来传播福音,但当时体制性的教会和机构并没有看到这一点。于是1994年,我们五位同工开始草创网络基督使团,在教会和机构间推展这个异象:用网络来服事神的国度,服事教会。那时我们做一些技术性的服事,并且在网络上护教,辨明真道,传福音,做见证性的事工。我们的一个口号就是“网络载道”。神让我们进入一个行业里,我们很自然地就在这个行业里事奉神。之后我们的事奉,逐渐转为更直接的面向教会和面向工人的事奉。

 

编:请问在您来看,什么是机构性事奉?机构事奉的性质是什么?

以勒:我觉得机构事奉有三个特征:第一是专业化,在一个领域服事、支持众教会;第二是普及性,面向一个更大的教会群体,机构事奉的专业程度本身使它面向众教会来事奉;第三是补众教会的不足,比如说美国的学园传道会,这个机构创立的时候,当时的教会在校园事工方面都有所缺失,它看到这个需要,就开始做这方面的工作,也与教会一起同工,将教会中的资源动员起来一起做。

 

现在机构的特性、目的性因为社会细化分工而变得更清晰。我在服事过程中感受到,机构的动因是一群弟兄姐妹有一个共同的呼召和看见,觉得某一事工是教会需要的,是教会向世界传福音的一个途径,但是在建制的教会中却没有看到,就出来做这个事工。

 

所以机构要么是事奉教会,要么是弥补教会的某些不足,但它本身都具备一定的专业水准,是单个教会自身达不到的。然而,有一种类型的机构不一定专业水准很高,但它是应用于一个时代的运动型机构,可能起一个协调性的作用。这个协调性本身不是它的专业水准决定的,而是众教会的需要决定的。比如说现在的福音联盟运动,它本身是一个很小的协调机构,大量的资源都是众教会、神学家和神学院的,它本身并没有资源,而是作为一个润滑剂或者行政机构去促进运动向前发展。

 

我们还需要作另外一个区分。有两类机构,一类是与教会平行的机构;还有一类是宗派内部支持教会的机构。当今中国教会基本上是超宗派的独立教会,没有大型宗派的经验。提到机构,我们往往想的是与教会平行的机构,其实也有很多宗派内的机构,类似美国PCA长老会的下设机构是服事这个宗派内部的众教会的。国内的弟兄姐妹到国外去,会把长老会总会下设的国际差传、国内差传、儿童事工等机构看做教会的一部分;的确,从督导的原则上它是一个大的教会的一部分,但是地方的堂会、区会看它们都是机构。

 

这两类机构都具有我刚才讲的那些特征,不同之处在于是否在整体教会的一个督导架构之下。

 

编:机构和教会的一个事工部门有什么不同?

以勒:从功能性来讲没有什么不同,一万人的大教会,她的差传部可能和一个差会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构成不同,教会的事工部门在教会督导之下,所做的事情是直接面对会众的,而宗派的机构是在宗派的督导之下,所做的事情是面向宗派内的各个教会,平行机构则是在理事会的督导之下,看理事会是不是有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一个结构下面。我注意到像PCA长老会,她的差传机构和一些大的地方堂会的差传部门是互相补足的关系,但同时重叠性很高,有时候也很尴尬,甚至堂会资源够大以后,会甩开宗派独立做事情。

 

编:机构与团契有什么区别?也常会见到同一专业的弟兄姐妹聚在一起,以自己的专业服事教会。

以勒:机构更具建制性。团契一般是比较松散的,打个比方,如果说团契类似社会上的爱好团体,机构就类似公司。机构有自己的异象、使命、价值、信仰告白,大家为着一个目标,朝着明确的方向往前走。所以,机构可能到了某个阶段,它的目标达到了就会解散,但团契可以在一起很久。有的机构也把自己称呼为团契,但这只是称呼,它仍然是一个机构的形态。

 

编:机构和公司有哪些不同?

以勒:有人说社会上有三种组织形态:一种是纯盈利的公司,一种是非盈利的机构,一种是基督教机构,其中最难的就是基督教机构。公司有个人性的公司、股东性的公司,有很清晰的功能性,也有商业盈利性驱动。非营利性的机构是以服务为主,不以产品为主,它也可以赚钱,但董事会、理事会以及它的规章不存在股东分红的问题,很多服务性的机构被收购后就变成营利性的公司。

 

而基督教机构则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它是一个基督徒的群体,并且有“道”在其中。所以,对一个基督教机构的要求就不只是达到一些可见的目标,它内部的文化应该是被福音更新的,在人际关系的互动过程中把福音实践出来。这对机构的带领人和同工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对于基督教机构而言,多重的目标放在一个实体里,既有机构自身的个性、异象、使命——这样一个很清晰的机构性目标,也有期待人在机构当中得到造就、得到事奉的目标。所以,机构中人际关系往往变得特别复杂,这就像一个家庭开公司,关系会非常复杂一样。另外,基督教机构的经济运作模式也会带来另一个复杂性:无论公司或非营利性机构,与客户的关系就是金钱——我提供服务、产品,你购买;而机构是服事教会,经济上来自弟兄姐妹奉献、教会奉献。这种不同的经济结构、资源产生了一个很不同的生存形态。

 

编:请您简单描述一下机构的生存形态。

以勒:机构向董事会负责,但同时也有一个和教会的关系和互动。不管是独立机构还是宗派内的机构,机构与教会的关系常常产生张力,也互相依靠。在这种情况下,机构的生存形态就有很多考虑因素。比如说,一个非营利机构服务做的不好,就必须考虑转型甚至关闭;但是一个基督教机构,因为很多弟兄姐妹对它有感情,互动和监督的关系就很微妙。你对弟兄姐妹的事奉本身是不是做得够好,不能很快反映在你的经济上面。所以机构可能走得很远,做错了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现。但同时也会反过来,机构做的事情很对,也有一些人在使用,但奉献支持没有增长,因此机构可能走了一段时间就走不下去了。华人教会界的机构也常常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创始人很有远见、魅力,和许多教会的弟兄姐妹也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机构的经济支持不错,但是当创始人离开或者交接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很艰难,奉献支持可能会下落很多。

 

宗派督导下的机构与教会的界限是很清晰的,而与教会平行的机构和教会之间很多时候有点模糊不清。随着事工越来越大,支持越来越多,它开始拓展很多事工,不仅在深度上,也在广度上,此时与教会的边界就有些模糊了。到最后可能除了不牧会,没有主日崇拜,教会其他的功能它都有了。这也是它的生存形态决定的,宗派下的机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编:您认为机构事奉对于教会的意义是什么?机构与教会的关系是什么?

以勒:为什么有机构,本身就意味着它的重要性。教会本身的资源不足以达到她所要求的专业化的事奉,就需要有机构在教会间调动不同资源。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机构成了教会的眼睛、教会的耳朵、教会的手,延伸了教会。

 

宗派内的机构,比方说美国长老会成立一个机构是在总会征得地方堂会的同意后成立,要有一个明确的过程,而且会有一个委员会代表众教会来督导这个机构,有点像董事会。宗派内的机构是在这样一个结构之下,由众地方教会的印证产生出来的。

 

独立机构与教会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它没有一个直接的隶属的、形式上的关系,这也是这类机构的尴尬之处:它要“自限”,很深地意识到自己的局限,自己的角色,而去做一个自我边界的划分和自我功能的清晰界定,而且要靠自身努力保持与地方教会之间的联结。超宗派的,平行于地方教会的机构特别要省察的就是:清楚自己的呼召,并忠于这个呼召,同时有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事奉教会这样一个大的架构下面,来完成机构存在的意义。比如在它的董事会中保证一定席位的教会牧师,来完成一个对自身的督导。如果董事会中代表教会、了解教会的牧师很少,占一半以下(我认为健康的是一半以上)的话就会容易和地方教会实际的需要产生脱节。对于地方教会的感觉和角度,作为牧师和非牧师是不一样的,甚至某些时候是很不一样的。

 

所以这是一个很微妙和复杂的关系,尤其在实现机构的功能的时候容易产生对原来蒙召的方向某种程度上的偏离,抓不到实际的需要。需要意识到这个问题,通过各种方法来弥补。

 

编:您是不是认为机构应当在一个委身的共同体中更好?

以勒:历史走到今天,独立于宗派的机构已经是一个必然,但是我们需要有意识地知道我们的缺陷,在操作性上弥补。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机构,都要自觉地把自己委身给一些可见的教会。不能说我在大公教会里,我所有的董事会成员都是大公教会中的一员,就解决问题了。而是你的委身、你的呼召一定是一些具体的负担,是直接事奉或者补足一群可见的教会,那就要有意识地将自己委身在这群教会里,和他们有互动。可以通过董事会成员的遴选,甚至是同工的选拔来达成这样一个结果。

 

另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社会越来越细化,从牧会多年的牧师中找出一个与社会互动、眼光很宽广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机构中也需要有相当多敬虔的、但不在牧者职分上的人做董事。因为机构毕竟有一个专业化的特色,这两方面都要平衡。

 

编:您刚才谈到,机构要“自限”,您认为教会的边界和机构的边界各是什么?

以勒:教会的边界就是成全圣徒,教会的目标就是牧养神托付的这群子民,让他们成长,敬拜,不断地见证基督。这个见证一方面是话语的见证,一方面是生命的见证。这又包括个人性的话语见证、生命见证和教会整体性的话语见证、服事见证。

 

机构很明确的目标就是事奉教会,或者是见证性地传福音。机构一般不会越界,若存在越界的话应该是实际操作过程中的越界,而不是功能性的越界。在操作过程中可能会违反一些原则,越过教会的结构直接从教会找一些资源。另外可能是心态上的,到底是“我为教会”,还是“教会为我”,是服事教会还是把教会看成让机构发展壮大的工具。

 

编:您刚才也提到,华人教会界的机构容易出现一种现象,当创始人离开的时候,机构就会遇到艰难。那么,决定机构存续的因素有哪些呢?

以勒:一些机构的核心价值就是它的领导人,随着领导者的离世,机构的历史使命就结束了。但另一种机构是应时代的需要产生的,比如差传机构,帮助教会做动员、遴选、培训、差派等比较专业化的工作,又比如神学院,这种以功能性为核心价值的机构就是比较长久的。所以,机构的寿命和周期取决于机构一开始成立的核心价值、目的和功能性。但也有这样一种情况,随着神的带领,一个机构的异象、使命会随着时代的变化产生转变,在转变的过程当中,可能它原来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但神把这样一群人放在一起,造就一个团队,在这个过程当中又有新的使命托付下来,它就会继续存在。如果一个以功能和使命为主的机构,在创立者离开后就无法继续了,是很可惜的,也反映出可能有治理方面的问题。

 

编:您认为机构事奉的神学背景和立场重要吗?

以勒:这与教会的神学立场的重要性是一样的。机构是大公教会的一部分,我们的认信是我们的根基,所有的认信是对神作为的一个陈述和委身,也是一个见证。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的信仰立场和神学背景都是我们的血脉。

 

编:但很多机构在实践当中不会强调自己的神学背景和立场。

以勒:强调不强调看机构的性质是什么样的。如果是神学院,必须白纸黑字写清楚,然而,如果是孤儿院,是一个怜悯事工,神学背景和立场会把持、引导机构的事奉,但不需要在事奉的过程当中外显、突出地来强调。这不是一概而论的问题。神学立场对神学院和孤儿院都同样重要,这是我们信仰的根基,但是你怎样表达,怎样向别人来陈述,那是不一样的。

 

编:如何对机构内部的同工阐述机构的神学背景和立场呢?

以勒:当我们基督徒从神领受一个呼召事奉,这个事奉是对神的敬拜,从这个角度来讲,第一带领人要很清晰他神学的委身。因为你的神学立场、信仰背景决定了你事工的性质和方向。所以越核心的同工越要立场清晰,对其他同工可以不需要有这么高的要求。

 

编:机构事奉者是否需要特别的呼召?机构同工是全时间事奉者吗?还是仅仅在做一份工作?

以勒:什么叫做“仅仅是一份工作”?即使我们在一个世俗的工作当中,我们也要把工作看做事奉岗位,要向神交账的。机构事奉的呼召本身不是圣和俗的呼召,而是对机构的异象、功能、使命有清晰的委身。圣俗在我们重生的那一天就已经完成,死和复活是在重生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从此,我们生活在此岸的永恒中。圣俗对分是用机械性的、外在的东西来进行二元的两分,然后以一种宗教性的心态来面对两者。凯波尔将社会生活分为不同的领域,每一个领域都直接面对神,而不是向教会负责;但还是有更直接的事奉神的领域,我觉得这是距离远近而非圣俗之分的差别。从这个角度来说机构的事奉是更直接地面对神,服事神。

 

所以,机构里有不同层面和类型的事奉,越接近事奉教会的核心价值和功能目标的人,他的呼召就越需要明晰。比如一个机构的总干事若没有神明确的呼召的话,这个机构我觉得就不是基督教机构了,甚至算不算大公教会的一部分都要打一个问号。机构的身份存在和它的呼召使命是有很大关系的,这一定会体现在它的同工团队上。但这和牧会的呼召是不一样的。而工作范围距离核心价值较远的人,可能就不需要那么清晰的呼召了,甚至有的机构也会聘用敬业的非基督徒来完成某一功能性的工作。

 

编:机构的主要负责人是否需要按立圣职?

以勒:我倒不觉得机构的第一带领人非要有一个牧师的头衔,这个牧师的头衔有时可能也会产生误解,毕竟地方教会牧者的身份和经验是不太一样的。PCA长老会中,做机构的负责人需要有足够的圣经装备,也有讲道的恩赐,但不一定是牧会的牧师。只要是通过教导长老考核的,就可以做机构的负责人。但从某种角度讲,长老会的教导长老做不做牧师只是取决于有没有具体的地方教会呼召他。所以从资格性来讲,机构的带领者需要有和牧师同等的神学装备的资格来引导机构的方向,但不一定以按牧作为明确这种资格的方式。

 

编:机构选召同工,应当如何看待与该同工所在的教会的关系?

以勒:越核心的同工,机构与他所在母会的关系应该越近,属灵连接越紧密,越边缘的、事务性的同工,连接就越松散。不过,我觉得在机构里事奉的弟兄姐妹,尤其是核心同工,他个人的品格应当相当于教会的执事层面。从这个角度来看,一个人进入机构之前,有教会的推荐信,教会见证他的属灵品格并且祝福,是很重要的。教会的角色不是去控制弟兄姐妹能不能去某个机构服事,她的角色是作为一个神国度的基本牧养单位,不断地培养国度的人才,以一个成就机构和成就信徒的心态去看这些同工进入机构的事奉。这就涉及到一个牧养的关系,虽然一个同工在机构里会受到很多牧养,但主要的、属灵的单位还是在地方教会。机构既然是呼召出来专业事奉,它的主要职责是完成它的使命,它兼顾牧养,兼顾人的重要性,对同工的属灵健康有一些基本要求,但它毕竟不是作为地方教会来牧养。若同工有一些问题的话,需要和地方教会直接沟通,由地方教会来面对、辅导、处理。

 

编:刚才您提到同工在机构里也会受到很多牧养,您觉得机构内部该有怎样的牧养机制?

以勒:谈牧养机制之前,必须要谈同工的遴选。我觉得同工的遴选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是一个相对成熟的基督徒,要学会活在福音当中,是上升的,有盼望的,品格在基督里面是不断更新的,至少受过比较好的门徒训练这些装备;第二,对事工本身的功能有很清晰的委身和呼召。这两点构成了一个同工进入机构服事的前提。所以,机构对同工的牧养也应该是两方面的,一个是生命性的,另一个是呼召方面,在职业素养上有所帮助。

 

出现冲突、失败、沮丧的时候,作为领袖要注意两个方面,一个是能力、知识方面,一个是跟恶者的争战。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事工上的疏忽,另一方面可能是同工生命当中的一些问题正好暴露出来,要帮助他看到这些问题,同时安慰、鼓励他,并作为领袖来承担。我所期待的是自然产生一个带领的结构,一个牧养的文化,不仅是领袖对同工,同工之间也学会彼此聆听,彼此牧养,彼此劝勉,彼此以恩慈相待。

 

编:这些从建制性的层面怎么体现出来呢?

以勒:我们每年都写规划,这一年的目标是什么,不仅是职业的目标,还有生命成长的目标。我很看重“心意更新而变化”,不断地清理自己的问题,改变内心的动机,变成在基督里喜乐的生命。还有比如说每日灵修。我所希望做但还没有做到的是:每个月跟同工有三十分钟的交谈,涉及到事工类的讨论,也涉及到他跟神的关系,跟人的关系。我会问几个问题:“最近你有什么事情想谈一谈吗?你的事工或者是你的家庭,需要我这边怎样来支持你?这个月灵修的时候默想哪些经文让你非常喜乐?”以福音为中心的陪谈。但需要注意的是,牧养单靠建制性层面也是达不到的,因为它本身是生命性的。

 

编:机构的管理特征有怎样的独特性?

以勒:介于教会和公司之间。因为你要把牧养的角度放进去,在管理的层面上对人有更深的关切。

 

编:那在实践中,管理与牧养会产生冲突吗?

以勒:会,一个是以人和关系为关注点,另一个是以事工的结果为关注点。在一个破碎的世界当中,这一定是有冲突的,因为我们是罪人。一位同工把一件事给搞砸了,首先面对的挑战是领袖自己,你的目标不能达到了,你的设想因为这件事受亏损,你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首先要面对自己的破碎,反省自己的内心:你是不是把同工当工具了?另外一个诱惑是放掉神给你的托付,对同工说“没有关系”,做老好人。这两者都是破碎。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在忠于神的托付的前提下牧养同工?我的经验是,处理的过程对于同工要成为一个成圣的过程,让同工发现他的责任,承认他无论主观动机还是客观能力上的问题,同时,要让他知道在基督的爱里他是被接纳的,在这样一个福音的爱当中,给他一个成长的环境。如果你评估一个同工整体的状况,已经很不适合担任某一职务,你也需要勇敢地作决定,但思考的层面、运作的过程与世俗的公司是不一样的。

 

编:请您谈谈机构同工的教会生活与事奉。教会该如何支持和帮助本教会内服事机构的同工?

以勒: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些同工本身就构成了机构和教会的一种连接。我期待教会在牧养上对机构同工的生命有一些关注,一两个月或者一个季度敞开谈一谈。我最盼望的是牧者能够了解弟兄姐妹,在牧者面前,弟兄姐妹觉得很安全,愿意将他所有的罪、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喜悦都告诉牧者,而且这个牧者不会被任何一个罪吓到,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是一个怎样的罪人,这是我理想的状态。如果教会牧者了解到一些问题,要有及时的牧养,也需要和机构很好的沟通,因为机构也承担了某一个层面的牧养角色。机构最好和地方教会有一个日常的对同工生命牧养层面的交换意见,若这个同工在机构里有很多的长进,也需要告诉教会看见神的恩典在他身上,一同分享这样的喜悦。

 

编:机构同工在事工性的委身上,会不会面临取舍?当机构同工同时在教会有较深入的服事时,应当如何平衡?

以勒:呼召吧,呼召决定优先次序,教会对弟兄姐妹一个基本的心态是尊重他的呼召。

 

编:你在教会里有服事吗?为什么会参与这项事奉?

以勒:我带门徒培训,每年带一班,今年可能有二三十人。对我而言,带门训是教会事奉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没有这些人的话什么都是空谈,“人”就是基督的产品,就是基督复活的产品,所以我觉得带门训是我一定要委身的事奉。

 

编:你认为在教会的服事对机构同工意味着什么?

以勒:我很难想象在教会里一点事奉都没有,就像你在家里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呢?在教会的服事让我们更多了解教会是什么,之后会更清晰地在机构里投入。神的国度本身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

 

编:你认为教会和机构怎样能更好地配搭事奉呢?

以勒:机构要不断增加他的同工的整体的教会观,扎根于教会,服事教会,越强的教会观会造就越好的机构;教会需要更具国度观。教会是机构的基地,为他输送人才,为他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机构没有教会是生存不下去的。他的奉献、经济的支持是从教会来的,他的祷告,属灵的原动力是从教会来的。所以教会要从一个更深的国度观从经济上、人员上、祷告上支持机构。因为我在机构事奉,所以就看见,现在很多国内的教会并没有这样一个认识,在人员上、财政上和祷告上支持。机构要在他呼召的领域上服事教会,成全教会,这两个是互补的。如果教会不去支持机构,大家都是一个生命体,其实会受很大的亏损。教会要有一个眼光看见机构的重要性,如果一个同工在机构里面,教会不断地给他加很多服事,那其实也是不对的。

 

编: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相信您的这些分享会对许多有心机构事奉弟兄姐妹带来帮助。最后,请您谈一谈这些年参与机构事奉的经验和教训。

以勒:最主要的有两点:第一,事工上要很清晰、专注,机构会面对很多的需要,但不是任何一个需要都会变成对你的呼召,所以你要很清楚地知道神对你的呼召是什么,神给你的恩赐是什么,然后在这个方面清晰、专注地往前走。

 

第二就是同工的牧养。不管是自觉还是不自觉,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带着面具,所以,要以祷告的心尽力在自己所能够意识到的范围内去做一个敞开的人,用一个尊重主的托付的心态去看重另外一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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